认识的颠覆

上周有位医生朋友发给我一段音频，叫做《谷物大脑》。这本书几乎把传统的营养学观点颠覆了：多吃肉有助于减肥。这让我想起两年前的一件事。文章说：体内的胆固醇含量与吃进去的数量基本上没有关系，胆固醇高的人可以多吃鸡蛋和猪肉。当时，我怀疑这是“伪科学”。请教了上海的权威专家才知道这是对的！

其实，人类一直生活在错误的认知中。我们的祖先相信，太阳和月亮都是绕着地球转的、认为不受力的物体会变得静止、认为世界由“金木水火土”组成、认为造一口好的宝剑之前要虔诚地祈祷、认为下雨是龙王喷水.....我们的祖先，就在这些错误的认识下生存了成千上万年。

人们为什么能安然若素地生活在错误的认识中呢？其实错误的认识往往并不直接、立刻地影响我们的日常生活：古人认为太阳绕着地球转，又如何了呢？人们要生存，只要知道身边与日常生活有关的知识就可以了。比如，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能吃的东西后来会引发什么，甚至都不必仔细追究。就像含马兜铃的中药能够治好当时的病就可以了。

我过去多次注意到：从理论上讲，工业上有些做法是不对的。比如，一个对象明明是非线性的，却用线性模型描述；一个对象该用微分方程描述，却用代数模型描述。后来我意识到：这些错误的描述并不影响应用。比如，参数变化范围很小时，非线性对象就可以用线性模型来逼近——微积分之所以有意义，就是因为这样。

但是，人类为什么还去探索正确的认识呢？因为我们要突破、要创新、要关注长远。如果人类要环游地球、要冲出地球，“太阳绕着地球转”的模型就不行了；如果我们要用数学模型设计新材料，就必须用非线性模型；同样，我们为了减少若干年后得癌症的风险，就要尽量禁用含马兜铃的中药。最近我还意识到：从自动化走向智能化时，许多认识也是被颠覆的。这就是殷部长常说的：对于一类问题，（时间、空间）尺度发生变化时，认识经常会被颠覆。

有位哲学家坐在船上和艄公聊天。哲学家问：你懂历史吗？艄公说不懂。哲学家说：那你失去了三分之一的生命。哲学家又问：你懂天文吗？艄公说不懂。哲学家说：你又失去了三分之一的生命。不久，河上刮起了大风、把船吹翻了。艄公问哲学家：你会游泳吗？哲学家说不会。艄公说：那你将失去全部的生命。

民间有很多嘲讽哲学家的段子。这些“书呆子”的特点是：解决不了眼前的生存问题，却想解决未来的发展问题。一个真正有学问的人，确实需要把两者兼顾起来。而人们过度迷信“正确的理论”时，就不知道什么知识对当下的工作有用了。但是，理解这种认识上的矛盾却非常不容易：需要懂理论，还要有实践。书呆子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