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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者,要不断否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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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木德》是犹太人的智慧宝典,是2000位犹太学者智慧的结晶。其智慧之一,就是要不断否定自己。对此,有一个有趣的故事。

 

有个西方学者,看完《塔木德》后找一位拉比交流。拉比说:“且慢,先要看看你学得怎么样。我问你一个问题:两个小孩子爬烟囱。出来之后,一个脸黑、一个脸白。谁去洗脸?”学者说:“当然是脸黑的洗脸了”。拉比回应道:“你错了。脸黑的看到对方的脸是白的,不会去洗脸;脸白的看到对方的脸是黑的,才会去洗脸。你还没有资格和我交流《塔木德》回去再学。”再过了一段日子,学者又来找拉比。拉比再次提到爬烟囱的问题。学者答到:“脸白的去洗”。拉比说:“你又错了。两个孩子爬烟囱,怎么可能一个脸黑一个脸白呢?继续去学!”

 

比拉是故意难为学者吗?不是!认识不能停止、要不断否定过去正是《塔木德》的一个基本思想。如果学者的认识停止了、结论和上次一样,就没有资格说自己学好了《塔木德》。

 

    创新就是这样。没有不断的否定,就没有创新。这一点,笔者体会特别深。

 

在大学读书的时候,往往在潜移默化中被灌输这样的观念:创新就是把先进的方法用好。所以,读书就是要学好理论方法。做研究生时却发现:选择方法时,尽量用简单的方法,才能可靠、才能实用;为了可靠,尽量不要用复杂的办法、不要研究新方法。那时甚至还有了这样的想法:先进的想法和理论都是没用的、靠论文起家的“大师”往往只是忽悠人而已。确实,靠论文起家的人不清楚技术原理和实用技术的差别到底有多大。论文上的先进技术往往不实用、只能做摆设。其实,要想把技术做到实用,可能要花上百倍的力气——但是,等到你花了上百倍的力气,把技术做实用了,早就有人发表成千上万篇论文了,也就不“先进”了。所以,在中国,技术的“实用性”与“先进性”往往是矛盾的:“大师”们也很明白:想成为大师,就别陷入“实用”这个泥潭中。

 

博士毕业后,来到了企业。遇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很多立项之初的设想,总是有问题的;和立项之初做得一样的项目,往往走不下去;反之,取得较好评价的项目,往往和当初想得不一样。明明立项时调研得很好,技术完成后为什不理想呢?后来发现:提出技术的时候,大家想象得往往都很好、往好处想;但最终实现的时候,总会遇到各种具体困难,往往和想象得不太一样。想象中的“范冰冰”,现实中往往变成了“凤姐”。

 

我后来意识到,创新总会遇到与设想不一样的问题:如果想象的和实际的一样,就不会有创新了——因为前人老早就会做了。这个时候,对需求驱动的含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做创新的,要从本质上理解需求,千万不能别人怎么说就怎么做。那样会掉到坑里面去。

 

这个想法都对吗?其实也有问题。后来也看到很多项目的确是成功了。这又是为什么呢? 后来发现,这些项目都有非常明确和强烈的需求。但是,话说回来了:这些项目或者技术水平要求不高、主要是工程问题,或者就不是高水平的创新、只是跟随或者改善而已。但在国内,这些项目都会被称为创新项目。

 

如果有两个项目,一个是水平较高而效益较差、另一个是水平低而效益高,你会选择哪一个呢?无毋庸置疑,当然是选择后者了! 

 

但问题出来了,哪里才有这种好事呢?后来意识到:好项目往往是需求带动的,比如引进了新设备、生产了新产品。这些“需求”是创新的源泉,但却是完全不可预知的、不可预见的,对技术人员来说是不可控的。而且,随着国内外技术水平的接近,这样的“好事”越来越少,项目的争夺战也越来越激烈。

 

 

能不能“创造需求”呢?这正是乔布斯所做的事情,也是我最愿意干的事情。于是,我便开始了这样的研究。花了很十多年的时间,我终于有了一个得以之作,实用而先进。

 

这次,却发现又是对过去的否定:我糊里糊涂地成了一个“数据科学家”。最认为对数据分析做了相当深刻的研究。本科的数学功底,真正有了用的地方;硕士和博士的研究,也得以深入。这件事让我又有了许多新想法:真正好的创新工作,一定要对方法进行深入的研究——虽然这些方法也很简单,但是要有深刻的认识才行。因为把简单的方法用好,并不简单。如果站在技术的前沿,方法上一定要有突破。

 

然而,这件事让我再次感到遗憾:应用结果并不是特别满意。我发现,一个好的技术可以创造价值,但别人未必愿意用它来创造价值。

 

我常说,“技术创新应该市场驱动,技术用不好就不要怨别人”;我还说:“一个技术能创造价值,关键在第一公里,要选对方向和路径,而不是最后一公里”。 这个观点,再次让我矛盾起来:我明明做了个好东西,为什么就是用不好呢?

 

后来终于明白了:因为我的技术面对的不是市场,而是用在体制内部。在体制内部创造价值,要适合其组织、文化和流程。这个困难,我事先并未完全意识到。

 

有位领导曾经说:管好企业,要去除一切不创造价值的流程。这句话是对的。但在体制内还有一句更重要的话:要破除一切阻碍价值创造的流程。这不就是技术的“供给侧改革”吗?

 

供给侧改革怎么搞呢?现在看来,华为的IPD就是。最近10多年来,我一直欣赏《第三代研发》的一些观点。认为现代的创新必须有合适的分工。第三代研发的分工,指的是决策者和执行者的分工:决策者决定做什么、执行者去完成技术问题。这个要求,在《第四代研发》中更加明显:第四代研发关注潜在需求,分析需求的人、做决策的人、做管理的人、做具体技术的人要分工协作。华为推进的IPD正是体现这种思想。其实,根据我的了解,华为的IPD体系把研发和开发分开了,也是一种适合生产力发展的分工。

 

然而,这句话到了某些同志那里就变味了。分工协作的对象变成了不同专业技术人员的关系,把管理者的责任完全撇清了、做不好都是技术人员的错。提倡合作就是要提高技术人员觉悟,而不是从研发体系上入手.....其实,国外许多的先进经验,到了国内往往会变味,一个先进的东西最终变成一个束缚手脚的东西;促进创新的东西变成了创新的阻力;提高效率的东西变成降低效率;改革也就走到了反面。宝钢老领导何麟生先生曾说:经是好的,但往往被歪嘴和尚念歪了。这种现象,何其普遍!

 

没有迷惑就没有深入的思考;但思考的过深就可能变得固执,误入歧途同样是非常可怕的。

阳春白雪和者盖寡。”当思考深入到一定程度,没什么人能够理解你、会遇到很多冷嘲热讽,甚至自己都怀疑自己——不是辩证的否定,是绝对的否定:我这样想对吗?我不是误入歧途了?这时,一般人的心理压力一定很大。


 

说到这里,要特别感谢几位老领导、老师傅。除了任先生、王先生、佘老等老师傅和其他几位老领导外,我还特别感谢冶金部原总工程师殷瑞钰院士在我痛苦和迷茫的时候,给了我巨大的鼓励。当年,我向他汇报对创新的理解,他鼓励说:“我70岁明白的道理,你30多岁就明白了”,让我信心倍增。《易经》上常说“利见大人,吉”,大概就是要遇到有大智慧的前辈,指点迷津。 

 

最近研究智能制造,发现令我敬佩的人多数是70后:70年代之后出生的人和70岁以上的人。作为60后,我有些悲哀,但也看到了希望。


来源:蝈蝈创新随笔
冶金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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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发布时间:2023-07-19
最近编辑:1年前
蝈蝈创新随笔
只是把思考的日志搬运,不当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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