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接到几个邀请,让我去讲钢铁智能制造怎么搞。对这个问题,我知道价值在哪里、也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总觉得缺少一个“方法 论”。我想找的方法 论是这样的:利用这个方法 论,能够顺理成章地“推导”出这些需要做的工作,而不是想到什么算什么,把智能制造变成一个大杂烩。今天上午突然有点灵感。趁着火车上有点空,把它写出来。这个方法,应该有一定的通用性。火车上脑子不好用,写的不清楚的地方还请见谅。
我在工作过程中,一直想找到一个做事的理论体系来指导自己今后的工作。我写得《管中窥道》主要是防错的理论、方向性的理论,却不是具有可操作性的做事方法。
什么是好的做事方法呢?在我看来,《孙子兵法》是一部做事的理论。孙子把如何打仗的道理说得很清楚:打胜仗的原因是在敌我交战的时间和地点,我方的综合实力超过对方。也就是说,在“我强敌弱”的前提下开战。沿着这条思路去思考,大胜仗的关键就是形成、感知和利用“我强敌弱”的局面。而形成这样的局面,就是找到或诱发敌人犯错并保证自己不犯错。要做到自己不犯错,就要在具备基本军事知识(火攻、地形等)的前提下,得到准确的信息(用间等),并自此基础上仔细测算。逻辑上讲:如果敌人不犯错,我方也没有办法。所以,最优秀的军事家也不能保证胜利,而只能保证不败。
现在想来,智能制造其实也有这样的理论。这个理论的方法就是把“感知、决策、执行”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要理解理论的可操作性,关键的一点是要认识到:“感知”针对的是“价值创造的可能性”。“决策”和“执行”则是“将可能性变现的知行合一”。
换句话说,不是把“感知”理解为压力、温度、位置等具体的物理属性,而是抽象的价值。“油压高了,设备可能产生故障”、“温度低了,质量可能不合”、“原料少了,可能影响生产”、“故障率高,采购可能不妥”......这些感知的内容,都与价值损失有关。 还有些内容,涉及到“执行”时可调用的资源,如“另一台设备空闲”、“可接受该产品的客户”、“控制温度的阀门”等等——这些信息很重要,否则“决策”的时候就会面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困境。
总之,在感知信息的时候,就要知道这些信息与价值创造相关——这也是知识,甚至是需要立足于智能系统以外才能得到的知识。
“决策”的过程,本质上是一个“寻优”的过程,来寻找价值实现的方法。对此,智能制造特别强调的是远程的资源配置。可供配置和使用的资源越多,价值优化的空间也就越大。而互联网让人们感知和支配资源的能力大大加强,从而使得智能制造的经济性越来越好。
寻优过程总归要“执行”才能变成价值。执行总是要有手段的。尤其是远程、跨组织、跨部门的执行,有时需要自动化的手段、有时需要调动资源的权限。为了保证“执行手段”,常常需要对设备、车间进行改造,需要组织流程再造,需要商业模式创新——由于强调对业务本身的改造,就是所谓的“两化深度融合”,而不仅仅理解为业务活动中利用ICT技术。
智能化是以感知为先的。也就是说,企业里的人必须知道哪些地方有价值的存在。这一点搞不清楚,智能制造就无从下手。根据我的观察:由于个人和部门利益,价值往往是隐藏的、是跑冒滴漏。而感知过程就是要把这些隐藏的价值暴露出来——这就是所谓的“透明化”。“感知”的目的是为了行动的,如果仅仅是把数据测量上来,与行动无关,其实是在浪费资源。从这种意义上讲,感知的直接目的,就是提高管理水平、就是改变利益格局的创新。
智能化的决策过程最好让机器来做。这里有几个原因:机器计算能力强,有大尺度优化资源的能力;机器的反应速度快,可以及时地创造价值;机器没有个人利益,避免跑冒滴漏;机器的知识往往是显性的,可以持续改进。这意味着,机器决策的经济性可能会更好。
企业家的一个重要作用,是提供可供优化的资源、保证执行的手段、消除价值隐藏的幕布。这三条有了之后,才能有效地发现和利用价值。所以,企业家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在本文中,我们感知针对的是抽象的价值,而不是“压力、流量、空闲”等物理状态。其本质是促成价值驱动。当然,如果没有“压力、流量、空闲”等物理状态,我们也就没有办法感知到价值的存在。物理量和价值,是不同层次的问题,需要经过问题的剖析才能对应起来。这一点,是需要甲方自己明白的——或者需要咨询公司来帮忙。如果这一点做不到,智能制造的价值创造就可能成为一句空话。同时,如何决策才能更好地创造价值,是需要知识的。这些知识可以来自于人的知识数字化,也可以来源于大数据中得到的知识。知识的好坏和丰富程度,决定了优化的效果。这些知识很可能是碎片化的。故而,知识的管理会变得重要起来。
智能化时代的知识很可能是计算机的代码——准备这些知识是需要代价的。而这些代价需要通过更优的决策、知识的共享来抵消。事实上,智能化和基于互联网的共享,能够让知识的价值倍增。这就是使得知识的管理更加具备经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