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对智能的认识：比较靠谱

看了上海人工智能大会上的几个发言和报告，感到除了图灵奖得主Reddy和马云的发言，几乎没啥有深度的思想和信息。

我过去常说：“优秀的CIO往往不是IT专业毕业的”。这次把智能问题说清楚的，是这位不懂技术的马云，也不奇怪。马云虽然不懂技术，看问题的深度和视野是绝大多数专家和官员没法比的。因为他能用更大的视野看问题。马云这次的发言，比马化腾强、更比李彦宏强。几个人相比，应该说非常出彩。

不懂专业的聪明人，往往更容易看到问题的本质。马云开宗明义地讲：人工智能的翻译不准确，应该叫机器智能。他还认为，智能不纯粹是个技术问题，要用更大的视野去看；互联网金融的本质是要用数据预测风险；技术要和业务创新和转型升级相结合.......这些观点我都非常赞同。

我为什么欣赏这些观点呢？我先来讲个小故事：

我老家有个小朋友。《少林寺》电影走红的时候，他跟着别人学武术。学会一个套路之后，却被人打了一顿。大家都笑话他：“你学了武术，怎么还挨打啊？” 小朋友哭着说：“他不按套路跟我打，我学的用不上.....”

 我们知道，武林高手一般称为“无招胜有招”。所谓“无招胜有招”，其实就是学会了“因势利导”、不一定按照既定的套路出牌。用在学术上就是：选择办法不一定用学术上正宗的方法，解决问题就好。追求方法的“正宗”，一定会约束创新者的手脚。

“人工智能的翻译不准确，应该叫机器智能。”为什么这么说呢？其实就是说：在推进智能化的过程中，学术界的人工智能概念太狭隘了——不能将其定义为深度学习、复杂逻辑推理等等这些套路。

为什么不能定义为这些套路呢？听过我讲课的人，大概都知道我的“吴淑珍式智能”这种说法——说白了，就是几个IF语句、收到什么消息做什么事，就可以算智能了。放到学术界，把这类东西也叫“智能”的话，要被他们笑死了。但是，工业界的智能，往往就是这些“不入流”的土办法啊！如果一定要约束我用“纯正”的“人工智能”，反而完全没必要。这就是“无招”对“有招”。其实，工程师和学者们对人工智能的看法肯定是有差别的。昨天我还在清华讲：工程师关心的是如何把一件事情做好、方法越简单越好，学者关心的是“工程师做不好的东西”、难一点才有意思。

“无招胜有招”的原因就是要“因势利导”；外部环境变化、“势无常形”，你的“招”就不能僵化。因势利导就是根据外部的变化，给出招数。对技术来说，外部是什么？

技术的外部，就是“技术应用的场景”。这个场景不是技术本身，而是与技术相关的业务、经济乃至社会环境。所以，“智能不纯粹是个技术问题，要用更大的视野去看”的意思就是：关注智能技术应用的场景。

我一直说：技术创新要“从需求出发”。为什么要从需求出发，而不是从技术出发呢？因为需求来自与真实的场景，我们采用技术要适合场景而不是相反。所以，我认为：技术的好坏决定于技术应用的场景、能用好就是好技术。这就像何麟生先生说的：“价值决定于用户”，而不是技术本身。所以，马云的逻辑是对的。

我也非常赞同他对互联网金融的看法。为什么呢？我讲创新课时，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创新的能力决定于掌控风险的水平。创新的本质是一种风险投资。投资回报率的大小本质上决定于对风险的把控能力。金融创新当然也是一样的。

马云的有些话说的既对也不对。比如，他说：机器思维不一定模仿人的思维。其实，机器思维本来就没有模仿人的思维，只是人工智能才模仿人的思维。这句话正确的说法是：人工智能也不一定模仿人的思维。20多年前我读硕士的时候，我在讨论会上就对导师胡先生说：神经元不一定用S型的、不一定模仿人的神经元。当时我的理由就是：飞机模仿鸟但却没有让它扑扇翅膀。当时胡老师还表扬了我，现在想想还开心....有趣的是，马云也用了类似的比喻。

与马云相比，很多专家和官员的观点，真的就没啥好看的了。为什么呢？在我看来，很多所谓的“专家”无非是把别人话变成自己的话，实际上根本就不理解。其实就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每个字都认识，但他们真的不理解。

这次表扬马云不是为了怕他的马屁——而是因为他的很多观点和我一样。其实，有些观点在《三体智能革命》这本书上就有了，比如对智能的看法，赵敏、宁振波兄也常说。事实上，去年大约这个时候，我还写过一篇文章，指责马云的“达摩院”是瞎搞，而且现在也还这么认为。毕竟，马云擅长的是商业、是技术的应用，而不是怎么搞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