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想法

  春节期间，给浙大的几位老师远程拜年。有几位老师说，常看我写的东西，鼓励我继续写下去。我博士导师吴先生还建议：写本书吧。

其实，写书的想法已经有4、5年了。甚至可以说，欠了一大笔账。但动了几次笔，但都停下来了。每次来了激 情，又会写几句；随后往往感觉脑子像一团乱麻，写不下去了。回想起来，与十多年前的情况差不多。2005年，殷瑞钰院士鼓励我写本书。但直到09年初，脑子中还是一团乱麻。后来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才理出点头绪。现在看来又需要把脑子理一下了。

 我的脑子里为什么像一团乱麻？

我原本准备写一本关于智能制造或者大数据方面的书。我一直觉得，搞技术其实很简单的、不像有些人说得那么玄。正如殷院士给我小册子的题词：

模糊问题清晰化、复杂问题简单化：创新之道也。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怎么展开呢？其实，我特别想写的，往往不是阐述自己的观点，而是批判错误的观点。这样的想法，就容易碎片化、不容易结构化。从而表现为一团麻。

每每看到有些专家的文章，我就想说：这些没有做过实际工作的砖家又在纸上谈兵、胡说八道了。这会误导多少人啊？！于是，我就有了写东西的动力。但批驳个别观点简单，批驳所有观点难啊。

正确的道路往往不多，错误的做法却有成千上万。如果要反驳这些观点，确实非常碎片化。理性地批判这些观点，就要有研究深度。

砖家胡说八道，为什么容易流行并被普遍接受。

砖家们胡说八道，但偏偏很多人喜欢听。而这些听众似乎水平并不低。凭什么我就是对的呢？对于这种现象，我发现两个理论支撑：“幸存者偏差”和“人择难题”。前一个原理用来解释：流行的观点往往是错的。后一个观点用来解释：创新思维往往与常规逻辑不同。“砖家”用常规逻辑解释创新和智能化，也就容易被大众接受。

不破不立，为立而破。

我写东西不是为了宣泄和骂人，而是为了让人接受、帮助朋友正确地做事。但是，如果把中国科技说得一无是处，显然也是不对的，也不容易被大家接受。

其实，过去有些做法很成功，在某些场景下也是对的。但对的观点和错的混在一起了。我们不能“把孩子和脏水一起泼出去”。

有些观点适合过去，有些观点适用于未来。企业发展不均衡，发展阶段不一样，观点的适用性也不一样。科学研究和技术研发不一样，与企业创新也不是一回事。分清场景，才能辩证对待。

我打算用需求的发展为线索，把各种观点串起来。尤其是人们不熟悉的、面向未来的观点。

我一直认为，“需求”是理解技术的切入点和源头。人们观点的不同，往往就是针对不同的需求，而需求也是发展的。所以，需求能串起各种观点，帮助我们用发展、辩证的观点看问题。

理解国情和历史很重要

我们的国家发展到今天，已经进入了一个创新的时代。需求发生了变化。

过去成功的经验，今天反而可能会带来失败。要把拐点的逻辑讲清楚，才能把自己的观点“立起来”。

我们看到的错误观点，这些与国情与发展阶段密切相关。国情变了，观点就要变。外部环境的变化，体现为“拐点”。在我看来，推进智能化的三个拐点中，国情占两个。认识国情，能理解过去，也便于认识未来。

简单而正确的思想，不一定容易理解。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在创新的场景下确实是这样——因为创新思维与常规思维不同。

我国信息化技术先驱何麟生先生是位了不起的前辈。20年前我听何老的报告，差不多完全没有听懂。我的师傅王洪水先生表达力极强、水平很高。但10年前，我也未必能听懂他的所有想法。

我现在写的东西，往往都是前辈很早就认识到的。我有时候把自己定位成一个“翻译者”，希望更多的人能明白前辈们的思想。尽管如此，我从来没不奢望大家都能听懂我说的。

正确的观点为什么不容易听懂呢？

这种困难，有点像语义与语法的分离。“数字化思维”很个特点：落地的东西往往与常规的领域知识相结合。这些知识在某些领域是常规的，但表达和实现的方式不一样。有人因为熟悉专业知识，反而忽视了表达和实现方式的差异，有人则拘泥于实现方式而漠视专业知识的内容。多数人懂了一半，还不如不懂。

建立新观点，从常识出发。

新观点必须从更基本的常识出发；要回顾历史才能展望未来。可以把一些常识整理一下。比如：

企业创新的目的是为了创造价值。

价值（质量）决定于应用场景。

创新的方式是资源的重新配置。

互联网和智能化是资源配置的工具。

创新有风险，善于创新是善于处置风险。

工业技术追求确定性（性价比驱动）。

知识经济的特点（零成本扩散）。

人的短处与优势。

管理与技术的关系。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影响生产力。

分工促进生产力发展；互联网促进分工；共享经济与分工。

高科技是持续优化的结果。

工业知识往往来自于实践；实践往往领先于理论。

先做成，后做好；先项目，后产品；先人做，再机做。

方法决定于目标、条件与约束。

理论与方法的一般性。

感性与理性认识；实践与理论知识。

科技向善

......

常识有什么用处？

常识，经常像是废话。但有时却非常有用。常识有用，但不是万能的。

懂了常识，会不会犯错？

只要是创新，就会面对不确定性。只要面对不确定性，人就会犯错。懂得常识，可以让人少犯错、犯小错；尤其是避免犯愚蠢的大错误。现在很多人恰恰就是在犯常识性的愚蠢错误。

懂了常识，能不能解决问题？

懂得常识的人，更容易解决创新问题。原因就是常识让人们放弃迷信、放弃幻想，敢于去用一些需要花功夫的“笨办法”。

懂得常识的人，知道有些事可能（暂时）解决不了。放弃和等待也是一种智慧。放弃不值得做的事情，就有精力和机会去做其他的事情。

运用常识的知识。

仅仅懂得常识还不够，还要知道一些专业知识。我发现，常见错误之一，是钻概念的牛角尖。把简单的思想复杂化了。再把复杂化的思想看做学问。学术界尤其如此。我想写的东西，就是简单地阐明原理。这些知识包括：

人工智能与智能化。

数字化的价值与应用方式；

工业数据分析、工业大数据的时代特点。

智能化发展的逻辑。

DIKW体系；

联系与数字化管理悖论。

智能制造与转型升级的关系。

人机分工。

谈谈仿真。

数字为何会产生智能。

结构化思维....

工业互联网的机会。

工业互联网平台与工业APP；数字孪生与CPS

个性化定制的逻辑、原理和局限性。

推进智能化的专业分工。

问题定义的原则。

.....

要给读者什么收获。

书是给读者看的。读者有收获，写书才有价值。一定要想清楚：要告诉读者什么？我想，大概包括如下三点：

1. 数字化时代的正确思维方式：也就是学会用常识思考。

2. 避免被错误观点误导。尤其是被大牌专家误导。

3. 尽量让愿意听的人听懂。看来，要多写点段子和案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