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不过南宋界？

过去有种说法，叫做“投资不过山海关”；现在又有了新的说法，“投资不过南宋界”。有人统计，北方的省市在逐渐没落。中国的十大城市中，北京是硕果仅存的一个。

在“走向没落”的身份中，就包括我的故乡山东。山东GDP全国排名第三。但与前面广东、江苏的差距逐渐拉大，而与第四名浙江的差距却逐渐缩小。而山东的人口却比浙江多很多。

我的朋友圈里有很多山东人，经常为家乡的发展捉急。

“好客山东”是名不虚传的。有次带朋友回山东，他感到很惊讶：你的同学怎么这么热情？让我非常有面子。山东人讲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早已闻名于世。

但是，好客山东的营商环境为什么就不是太好呢？

想来想去，山东人的“好客”是有前提的：对亲朋好友好、对同学战友好。某种意义下，是对“圈子里的人”好。对待圈子里的人，很多山东人不计得失、不计利害、“够朋友”。同时，山东人喜欢交朋友，其实就把“圈子外面的人”拉到“圈子里面”来。因为这个原因，山东人办事总要想办法“找关系”。

然而，人的交友能力是有限的。国外有人研究，一个人真正的交往能力平均不超过150人。除了这150人，就不会太熟悉了。然而，进入市场经济阶段后，企业的客户、尤其是大企业的客户，往往是“圈子外面的人”。

那么，对“圈子外的人”能否像对“圈子里面的人”一样好呢？这很难。一个标准的山东人，朋友交往时往往很怕朋友吃亏的。这种态度是无法经商的。因为企业经营不是做慈善，而是要赚钱的。事实上，一个人的资源是有限的，对所有的人都“无私”其实也是很难生存的。

山东是儒家文化的发源地，儒家文化对山东影响极大。儒家文化主张的，就是全面而有差别的“爱”，而不是基 督教的“一律平等”或者墨家的“兼爱”。

我注意到，不仅是山东。东北、河南的情况都是类似的。这些地方的朋友往往都很“够意思”，但企业或商业的服务意识都要差一些。越到南方，服务越好。越到北方，服务往往越差。即便是到了北京，许多宾馆服务员也对客户爱理不理。总之一句话：对“圈外的人要差一些”。这就是营商环境的差别。

为什么会形成这种差别呢？我觉得，这应该与自然的生存条件有关。

一般来说，北方的自然条件相对较差、靠天吃饭。遇到灾荒年，亲朋好友之间必须相互帮助，才能生存下去。当然，灾荒年每个家庭都困难，不可能无条件地帮助，必须内外有别。而南方的自然条件相对较好，家庭的独立生存能力较强。亲朋好友之间的关系也就容易疏远，“圈内圈外”的界限也就不太明显了。

市场经济讲的是平等和诚信，市场经济是不讲交情的。要改变营商环境，恐怕要从文化的改变开始。儒家文化“重义不重利”、反对“见利忘义”。潜意识中，常常把商人看成坏人，觉得“无商不奸”。但是，在市场经济的背景下，不能把利和义两者对立起来。商业的文化追求的是双赢、不是零和游戏，就是“利义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