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奖、图灵奖与因果统计

大约20年前，我开始从事性能预报模型的研究。期间我隐约地感到：用数据分析因果关系是非常必要的。由于偶然的原因，我看到了北京大学耿直教授的一篇文章，讲的就是因果分析。为此，我还请耿老师到宝钢做了一次报告。我感觉思想蛮好的。甚至想到过开发一些工具，但最后不了了之。

这个项目我先后做了12年。回想起来，其实就是通过量化的手段印证因果关系。2017年，我到清华做访问学者时，有老师告诉我：您做的其实是“第四范式”啊。所谓第四范式，就是用大数据发现科学规律。后来得知，居然有个图灵奖就是研究这个问题的。这个方向能够获奖，让我有点惊讶。最近，让我更加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居然有人用这类方法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奖！

我在清华期间，数学系的几位老师请我吃饭。其中还有一位来自美国宾州大学的林老师。林老师说起了他的一个疑惑：我们搞了几十年的概率统计，大数据时代就没有用了吗？

我对林老师说：概率统计是一门数学学科，其科学性是无可取代的。但统计结果的成立，是有前提和假设的。在大数据时代，这种假设并不是天然满足的。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大数据的分析和组合，创造出条件，让概率统计的结果变得有效、并用来发现科学规律。在我看来，这就是第四范式的思想。所以，大数据时代，有前人所没有的机会。林教授听罢大悦。

这个项目我研究了12年，我总是用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分析问题。因为我知道：简单的方法才是最靠谱的。但用好简单的方法，其实并不容易。公司评奖时，给了我一个三等奖。有人质疑说：这个项目没有用什么高级算法，就是简单的线性回归，有什么技术含量呢？

这件事，经常我想到一个故事：达尔文在非洲野蛮部落里找了一个孩子，带回英国接受现代教育。孩子成年后，将其带回部落，希望他带领部落走向现代社会。达尔文再次来到合格部落，问起孩子的下落。酋长说：我们把他吃了——这个孩子既不会打猎、也不会爬树摘果子。什么用处也没有，只能吃掉了。

尼克松说过一句话：共同的进步才是真正的进步。这句话其实非常值得品味。中国的科技的希望，其实在于年轻的一代：缺乏独立思考能力、缺乏批判性思维的一代人退出历史舞台后，就会有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