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而知秋

今天早上出门散步时，发现清洁工老大爷开着电动车清扫小区的路面。看到这个场景，颇为感叹。

吕氏春秋上有一句话：“有道之士,贵以近知远,以今知古,以所见知所不见。故审堂下之阴而知日月之行、阴阳之变,见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鱼鳖之藏也,尝一脟肉而知一镬之味、一鼎之调”。也就是说，要懂得叶落知秋的道理。清洁工老大爷开电动车清扫车是一件小事，但它体现了社会正在发生的几个深刻变化：老龄化、劳动力成本上升、双碳等等。

我入住小区15年，明显感到环卫工人的年龄越来越大。这15年中，物业管理的水平越来越差。一年多前，小区邻居发起了一场与物业谈判的活动。但我个人知道：物业管理变差的重要的原因之一，是劳动力成本越来越高了；导致人员相关素质也降低了。比如，环卫工作开始外包，而外包公司用的人往往是60多岁的大爷、大娘。他们年纪大了，也越来越干不动了。在这个背景下，清洁工大爷开上了电动清扫车。

众所周知，清扫车不是什么新技术。多少年来，高架上一直都有清扫车。这些清扫车的自动化程度比小区清扫车要高。所以，小区采用清扫车，其实不是技术进步导致的，而是经济性逆转导致的。也就是说：对物业公司来说，用清扫车比用人工更便宜。

在小区更换清扫车这个转折点上，其实有两个方面的因素导致。一个方面是劳动力的提高，这是经济社会发展导致的；第二个方面是清扫车的成本降低，这是制造清扫车的企业决定的。

生产清扫车的企业，把车子的自动化水平降低了、把车子的尺寸降低了，甚至还有可能把车子的质量也降低了（采用廉价的零件）。车子的成本降低了，从而促进了小区清扫机械化的推进。从清扫车的角度看，其实是技术向“落后”发展。但是，这种“落后”的技术用在小区的场景，则是技术的进步。制造清扫车的公司，也不排斥相对先进的技术：采用了电动车的技术。这既符合了小区环保的要求，可能也降低了成本。中国企业的“创新”，往往就是抓住经济社会发展的机会、顺应市场的需求、用低成本来促成技术的进步。在这个过程中，不要盲目强调技术的先进性，要强调的是满足用户的需求、符合市场的期望。

我们读书的时候，老师讲述经济社会发展规律时，尺度都过于宏大、不容易让人理解。而身边正在发生的例子，却更容易让人理解社会发展变化的规律。洞察身边发生的变化、理解这些变化的意义，才容易成为“领先半步的先驱”，而不至于跌落到理想主义的陷阱。所以，我在给学生讲课的时候，写作的时候，经常用众所周知的例子、去讲述众所周知的道理，但却能够让他们理解得更深。

安司长为《知行：工业基因的数字化演进》写的序言中，强调理论与实践的结合。“理论与实践的结合”就是一个宏大的道理。这个大道理的知行合一，就是把经济社会的发展规律和身边发生的变化结合在一起。根据身边的变化因时而动，是顺应客观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