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耀办大学谈起

曹德旺先生准备花100亿办所大学。办大学的原因很简单：企业找不到合适的人才。曹总信心满满地认为：像福耀这样的企业很多，毕业生一定会受企业欢迎的。前几天，我和朋友也谈到了类似的话题。朋友是一家创业公司的老板。他说现在失业的人非常多，不乏“大厂”的高级白领。但后来却发现，很难找到合适的员工。  

究其原因：我国的教育已经不能满足于社会发展的需求了，未来可能会更加严重。  

在农业社会，农民对知识的需求很低，只要肯下力气就行了。进入工业社会，科学知识与生产技术开始融合起来，优秀的工人需要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才能适合岗位的需要。进入信息社会，科技发展速度越来越快、知识淘汰也非常快。那些只适合某个特定岗位的人，很容易被社会淘汰，进入“中年危机”。  

最近这段时间，ChatGPT的诞生让我感觉，人类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智能时代。在这个时代，许多白领工作可以由机器来做，人类的工作岗位面临空前的挑战。适合普通人的工作机会越来越少。于是，我对“劳动是人的第一需要”有了新的理解。未来，我们靠什么获得工作机会呢？在新的时代，有哲学思维的人才能保住工作岗位、不被机器淘汰。  

然而，怎样培养出适合新时代的人才？上海有位领导最近说：我们的教育落后了70年。我有位朋友，曾担任上海某区教育局长。他甚至说：学校是个让孩子变傻的地方。对此，我深有同感。  

我们的教育为什么落后70年呢？70年前，我国90%以上的人是文盲，掌握基本科学知识的人非常少，亟需培养出一批懂得科学知识的学生。但时代变了。我小的时候，大专生已经是某些中学里学历最高的老师了；现在，博士生开始争抢中学老师的饭碗了。  

70年过去了，学校的老师已经更换了几代人。几代人下来，“工程学系”的老师几乎总是从学校到学校，变得只会教理论知识了，甚至已经不清楚什么是“工程”了，自然不能与企业的需求对接。于是，曹德旺先生就想到了自己办学校。  

70年前的大学教育，本质上是精英教育；精英教育培养的，是一批仰望天空的人，是一批有思想、有抱负的人。我给清华和牛津的留学生讲课的时候，就特别有体会：他们的思维特别活跃、问题特别多。我曾经给牛津的留学生讲了一个小时的课，他们提的问题记录了5页纸、200多行。我感觉，这就是一群适合“智能时代”的人。  

一个国家需要精英教育。但精英教育针对的是少数优秀的人才。最近看到一个小视频：教授慷慨激昂地在讲台上讲述着微积分。但下面的座位都是空的，只来了一个学生。现在的许多学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对他们采用精英教育的模式、讲授太多的理论课程，合适吗？  

我在企业工作多年，喜欢用投入产出的观点看问题：我国每年的教育经费已经在6万亿人民币左右，每年毕业1000多万大学生。大量毕业生找不到工作，社会找不到合适的人才。这是多大的资金和人才浪费？主管教育的领导，是不是该认真反思一下？这样下去，我们国家凭什么与人家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