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十八年，博鳌给世界传递更开放的信号

余锋回忆说，当中国国务院总理讲到“要给外资企业和其他企业更多保护，保护良好的营商环境”时，在场外企老总们的眼神亮了起来，现场自发地响起了掌声。

余锋是霍尼韦尔中国总裁。3月28日上午10点，他现场听到了中国国务院总理在博鳌亚洲论坛2019年年会开幕式上的主旨演讲。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提交人大重新修改专利法”的内容。他认为，对专利采取更严厉的保护措施，保护专利拥有者，对以创新为竞争优势的公司意义特殊，“我们特别期待着新修改的专利法早日落地。”

像余锋这样的企业家不在少数，他们因为中国国务院总理的承诺而欢欣鼓舞。达索系统全球执行副总裁Florence VERZELEN在会后对经济观察报说，中国国务院总理的演讲将对他们在中国的业务产生很大的影响。

在现场的很多企业代表看来，尽管博鳌论坛已经举办了很多年，但如果结合会场外的事件看，今年会场上透露的信息，则更有不同意味。

就在中国国务院总理发表博鳌亚洲论坛主旨演讲时，美国贸易代表团抵达北京。据商务部发言人高峰介绍，3月29日，中美双方会进行全天的磋商。不久之后，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刘鹤将访问华盛顿，与美方进行第9轮中美经贸高级别磋商。

海南博鳌的会场外，中美贸易磋商尚在等待更加明确的消息；全球经济仍需要看到更多的复苏信号；而围绕WTO规则修订引发的争论仍在寻找共识。

中国将会做出怎样的承诺、愿意做出怎样的改变？新的机会在哪里？这些都是与会企业家们关注的焦点。

博鳌亚洲论坛正式成立于2001年，中国也在当年正式加入WTO。2019年，正在诸多迷雾不断、挑战重重的内外部环境下，中国在小镇博鳌用新一轮更大的开放力度、更务实的措施，作为入世十八年的成人礼。

法国前总统奥朗德在思考欧洲和中国怎么样进一步加强合作伙伴关系。他希望中国在国际贸易规则上发生改变，希望中国有更多的开放。此外，奥朗德还期望中国能大量地进行应对气侯变化的投资，从而遵守中国在气侯变化方面的承诺。“这也是对中国的一个机会，可能会带来新的机遇和发展，比如说无人驾驶汽车、自动汽车，在中国已经显示出很大的技术性。”奥朗德说。

而当外资企业迫切希望得到更多中国开放的利好消息时，中国的参会代表们则担忧自己可能面临的挑战。

原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华夏新供给经济学研究所首席经济学家贾康分析，从市场上来讲，中国前些年被外商最开始看中的一些比较优势在褪色，比如低劳动成本、拿地比较便宜等。

但贾康依然认为，更大的开放，将会带给中国企业“更多的饭吃”。

3月28日上午10点，在博鳌亚洲论坛上，中国国务院总理带来了有关《外商投资法》的新进展。此外，他表示，中国还将进一步放宽外资市场准入，全面实施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管理制度。

在外商合法权益保护方面，特别是知识产权方面有了新动向。中国国务院总理称，专利法修正案草案已经提请中国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这次修法将引入加倍惩罚的赔偿机制、大幅提高法定赔偿额，要让严重侵权假冒者承担付不起的代价。

金融业的对外开放也是会场内外关注的焦点。中国国务院总理表示，中国将进一步便利外商投资企业举办创业投资、设立投资性公司，完善外国投资者对上市公司战略投资、并购境内企业的相关规定。推进债券市场对外开放，完善相关政策，为境外投资者投资和交易中国债券创造更便利的条件。

不过，现场参会者也知道这样的承诺要落地，需要时间和更加精细的配套政策。

两三年前，安联保险集团董事会主席、首席执行官奥利弗·贝特陪同德国总理默克尔访华的时候，他就问过这样的问题：“中国在开放金融市场的过程当中，保险是不是肥肉最大的一块？”而现在，他想要知道的是，能不能进一步开放，加快许可进程？

奥利弗·贝特在3月27日一场名为“服务业的开放”的分论坛上介绍，中国的三大家保险公司占有整个保险行业利润的2/3，对外企来说竞争特别难。目前，整个外国保险公司在中国的市场占比不到3%，如果加上合资企业，比重仍然不大。他认为外资企业在市场中发挥的作用还是很小，他期待着进一步的开放，比如：目前许可的进程非常慢，需要要各个省份申请牌照，这个过程还需要优化。

事实上，就在同一天，中国外资养老保险机构恒安标准养老保险有限责任公司正式在获批筹建。这也成了中国银行业和保险业对外开放的最新信号。

当然奥利弗·贝特也承认：“这不是中国一个国家的问题，欧洲花了30年才做到这一点。”下一步，他期待各省尽快地落实开放政策，“如果考虑到数字化经济的话，市场是国际化的，不能在北京一个数字化的解决方案，上海是另外一个解决方案。”

达索系统是一家来自法国的3DEXPERIENCE公司，其产业涉及航空航天与国防、建筑、工程与施工、消费品与零售、高科技、工业设备、生命科学、汽车与交通运输等多个领域。下一步，“我们将能够收购拥有大量新技术的新公司来增加我们的投资组合。”其全球执行副总裁Florence VERZELEN说。她希望能借此开拓更广阔的市场，不仅是大型的中国企业，更多的中小型的中国企业也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

中国经济最大的风险是什么呢？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首席研究员张燕生认为是不改革、不开放带来的风险。在他看来，开放的第一个本质就是“引狼入室”，愿不愿意引狼入室、愿不愿意与狼共舞、愿不愿意培养狼性，就是检验你到底是不是真开放；开放的第二个本质是改革，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中国下一步的开放要推动规则等制度性开放，说明下一步首先是经济规则、社会规则、可持续发展规则要和国际高标准规则对接，其次就是要规治，有好的规则，还要有好的治理；开放的第三定理是开放的动力，即压力、危机和挑战。

在张燕生眼中，中国发展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重要的战略机遇期。这意味着危和机同时并存。“究竟对中国是危还是机，就看我们自己能不能够把自己的事做好，把改革开放的事情做好。”张燕生说。

贾康认为，中国发展到一定阶段以后，形成集群产业链的职工素质、政策更接近国际惯例、法制化水平不断在提高，外商进到中国出手投资的企业往往是一些比较有产业素质水平的企业、有一定科技含量的企业，而非一开始那种低端产能的企业。

贾康说，“这样一来，大量的民营企业，特别是小微企业是可以跟着外商进来投资的机会一起做配套，不是直接是对撞式的竞争，中国绝大多数的民营企业可以找到自己发展的空间和机会，这就是现在所说的新经济里边不排除垄断的因素。不是像过去一样排斥小微企业，会让小微企业有饭吃。”

“创新才是最根本的。”格力电器董事长兼总裁董明珠认为，没有挑战的企业往往依赖于外部的政策或者舒适环境，这不叫做企业。作为中国制造来讲，竞争是必然，只有在竞争中才能发展。

本文来源：经济观察报 记者 张文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