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家专访 | 对话达索系统SIMULIA品牌大使——曹金凤

工科、女博士、工程学、副教授，曹老师身上叠加的履历关键词包 含了众多刻板印象的雷区。在传统理解中，工程学等工科类专业的学术世界更偏向纯技术物理向，非A即B的严格逻辑与女性更充沛的感情表达、更感性的思维方式有所出入，所以工程学领域女性比例相对较少。曹老师给人的“反差感”也由此始，机械、力学等环境的浸润让她逻辑分明，工作状态下思维条理清晰，但在待人接物的过程里，又很接地气，完全没有所谓“端着”的学者架子，眼角永远带着笑意，在聊天的过程里又有着山东人特有的豪气和直接。先天与后天，环境与个人，各种因素揉和造就了曹老师独有的细腻、温柔且严谨的性格。

“刚和曹老师线下见面的时候，我觉得她身上散发着非常醒目的母性光环，”作为达索系统SIMULIA的忠实用户，曹老师和达索系统SIMULIA品牌市场专员Elaine在工作上有很多交集，Elaine在接受采访的时候笑着说，她本身也是一位母亲，所以对这种性格上的魅力特别敏锐。“我所说的母性不是单独指对于孩子的呵护那种，其实更多的是温柔和包容，好像把身边每一个都当做孩子，会关注很多的细节，真诚且操心。”

Elaine和曹老师的接触大多是以线上沟通的形式进行的，所以在屏幕这一侧的Elaine脑海中，曹老师是一个“专业、博学，或许还有点高冷的学者”，但是两人第一次线下见面的时候，她的初印象被彻底改观：曹老师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善意和帮助表达给她，“因为当时人特别多，我们手上的事儿又杂，忙得不得了，其实很难兼顾一些细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是曹老师回头帮我把放在椅子上的包拿起来的，我当时完全忙忘了，但是她一直都记得这些很细枝末节的东西，特别让人感动。”

曹老师的“真诚”不仅表现在社交的过程里，对待学术与事业她也一以贯之，“真诚”地掏心窝子。她一直觉得，任何人任何事都是相互的，和交朋友一样，态度是能被感受到的，“就像如果你不对学习全力以赴，那不管是论文还是设计作品，都不可能达到完美。我觉得不管做什么事都没必要藏着掖着，有多大力出多大力，努力是不会骗人的。”在曹老师的“真诚守则”之下，从一腔热爱开始，到如今，她为机械和汽车产业领域仿真技术的推广付出二十年的时间和精力。

对于这点，曹老师门下的研究生王志文也有同感，“我理解的真诚，一个是认真，一个是诚意，加在一块等于我导。”王志文本硕均就读于青岛理工大学，所以在本科时期就上过曹老师的课。“当时上课的时候觉得曹老师特别和蔼，也特有趣，能够把工程类问题拆解得非常清晰明白，上课也不会觉得枯燥，而且在她研究的领域是真的用心付出，那种对学术特别纯粹的真诚很吸引我，我觉得跟着她一定能学到东西。”

本图由受访者王志文提供

曹金凤与所指导研究生合影（左五为曹金凤）

硕士研究阶段师从曹老师后，王志文发现，本科课堂上给他和蔼有趣印象的曹老师，只是她人格魅力中的一个切面。从本科到硕士，随着学术研究的深入，师生之间沟通的机会和频次也变得频繁，这让王志文看到的曹老师不再仅局限于三尺讲台，而是更全面更立体地了解了他的导师。

他将曹老师形容为“妈妈”，“亲妈是不会一直惯着你的对吧。”王志文聊到这里笑得异常灿烂，他解释说，母亲这个角色，除了养育，还得教育，所以该在严格要求的时候曹老师对待他们同门师兄弟们异常严厉，“搞科研的时候，她是真的非常非常严谨，大到报告的选题方向，小到PPT格式，几乎每一个细节你都别想摸鱼摸过去。”

本图由受访者王志文提供

曹金凤与所指导研究生合影

但曹老师的真诚又不会让这种严谨成为学生的阴影，在她眼里，学术是学术，生活是生活，学生们在认真做科研搞项目的时候，应该有作为科研工作者的样子，但在生活里，就不该是“学术机器”，而是有欢笑有性格的“孩子们”。王志文说，有一次因为一个项目，他和一个同门同学要和曹老师一起出差，出发前二人还在小声嘀咕，和老师一起出差工作，那不得全程提心吊胆，绷着根弦。然而事实是，在启程的高铁上，曹老师准备了一堆汉堡薯条可乐零食，还外带了几副扑克，“她就怕我们和她相处紧张，也怕路上无聊，吃的玩的一打开，哪还有啥代沟和距离感，那一路我们可高兴了。”曹老师在和学生们打扑克时，“牌技”时好时坏，偶尔赢得非常潇洒便会开怀大笑，开心得像个小孩。王志文打开手机聊天记录，向我们展示出差当天他和留在学校的同门小伙伴们“实况转播”与导师出差之旅的群聊，他们在群里因为曹老师的反差萌聊得热火朝天，王志文发了一张当时很火的李安导演的表情包，上面配文：我不理解，但我大为震撼。

而当跳脱出生活的场景，恢复到教书育人的角色中，曹老师在带自己学生的时候，不止一次地强调过严谨的重要性，“尤其是我们这个领域，工程项目，还有仿真，这些东西是实打实地对现实世界会产生影响的，可能在刚刚接触科研的学生眼里，某些小问题搞错了无所谓，但是这种事不能侥幸，我们做工程结构仿真分析，一旦在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映射在现实世界中，可能就是整个工厂停工、整批产品回收等等等等，这种责任不是我们担得起的，所以绝对不能存在侥幸心理。”

达索系统SIMULIA仿真技术经理张涛经常在公司举办的用户年会，行业会议等一些市场活动上邀请曹老师做演讲，“她只要工作不冲突，总会热情答应。”二人第一次见面是2017年的达索系统深圳年会，当时曹老师到会发表轮胎相关的演讲，张涛对曹老师的第一印象就是“严谨”、“务实”、“学识渊博”， “很早就注意到曹老师出版了2本热卖的Abaqus书籍，感觉她是一个严谨认真务实的人，对仿真工作有一种发自心底的热爱，而且没有任何学者所谓的清傲风骨和架子，从她写的书中就能看出来，书如其人。”张涛把曹老师形容为“成熟的麦穗”，有真才实学，但待人谦和温润，“永远低着头”，严谨且真诚。

她这种对待科研的严谨和真诚从未只停留过在嘴上说说，曹老师的严谨是以身作则，带领学生团队做实验，永远比学生提早一些到达实验室；和合作伙伴开会时，线上会议提前5到10分钟进入会议，线下会议则提前半小时到场，对于时间观念的重视，她一直在为身边人起表率作用，这些态度的表达，偶尔几次，顶多叫“做做样子”，但是曹老师却把这份严谨贯彻了几十年：真正的严于律己，贵在坚持。

曹老师出生在山东省青岛地区莱西市的一个村庄里，童年记忆对曹老师而言，略显枯燥——没有当下这么发达的信息流，没有接触外界新鲜事物的渠道，每天不是在家里帮忙，就是在地里帮忙，唯一的乐趣，或许就是坐在田坝上远远看着天上的飞机，以及和家人去市里的时候观察来来往往的车流。也就是在这些时刻，八九岁的她在心底隐隐埋下了探索工程学的种子，她并不是简单的看着飞机和车子发呆，而是在思考，“他们为什么飞得这么高，跑得这么快，是什么东西给了这些大家伙前进的推力？我长大了是不是也能造出更厉害的飞机和汽车？”

然而想要探索这些答案，必须要脱离生活的环境，告别靠天吃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轨迹。“虽然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是我不服输，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想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彼时对她而言唯一的选择，就是高考，通过学习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新路。

在幼时玩伴为了缓解家中压力离开校园，选择下地干活或者出门打工的时候，曹老师从未动摇，她想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去，走出闭塞的村庄，走出一望无际的田地，所以她埋头在书本里，就这样用热爱、努力和天赋，日复一日的苦读，靠着一腔热爱坚持下来的岁岁年年，在高考那年，成为了她名字那样“乡村里飞出的金凤凰”，进而一步一步，从石家庄铁道大学本科生到中国矿业大学（北京）工学博士，又从北京到青岛，看着家乡的孩子们一个一个走出属于自己的坦荡大路。

“那些啃书本的日子，现在想想，的确挺艰难的。”曹老师回忆起初到北京读书的时候，机缘巧合下了解到了达索系统SIMULIA Abaqus软件，对那时候她的学习和研究助力可以说是飞跃性的，“我发现这个软件太好用了，可是还有很多人不知道，而且我自己对软件的操作也没有非常熟练和了解，所以那时候很急着要一份专业的汉化版的软件教程。”彼时Abaqus进入国内没多久，中文操作教程也几乎没有，有也是网络上一些爱好者们自发翻译的英文版，零零散散，甚至中间还会出现一些翻译失误。一次和清华大学的交流研讨会上，曹老师得到了当时比较权威的英文版Abaqus软件教程，她如获至宝，回家就提笔开始翻译。但是这项工作才开始没多久，她就遭遇了重重阻碍：数不胜数的专业词汇、语法不同导致的操作顺序阐述的偏差……“最开始的时候，三页的英语，我翻译了两三天。”

但坚持和不服输的韧劲，是刻在曹老师骨子里的，村里十几年如一日的苦读都坚持下来了，还怕一份文档？白天奔走拜访各位专家学者，深夜里挑灯查阅相关资料，查字典、翻专著，还偶尔会从清华大学搞到庄茁教授学生翻译的中文教程自学，“不会就查，不懂就问。”曹老师夜以继日的钻研给予了她真诚的反馈，实实在在地“啃书本”，为日后她撰写相关著作积累了相当宝贵的经验。

此后，曹老师一直致力于一直从事工程结构的计算机仿真、计算固体力学、Abaqus数值模拟、Python语言二次开发、海洋防灾减灾、机器学习、故障诊断等方面的研究工作；主持或作为主要参研人员完成“十二五”国家科技重大专项《南海深水油气开发示范工程》子课题、中国科学院战略性先导科技专项子课题、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山东省杰出青年基金、山东省自然科学基金、山东省教育厅、青岛市科技局及横向研究课题35项；已公开发表学术论文30余篇。出版著作《Abaqus有限元分析常见问题解答》、《Python语言在 Abaqus中的应用》、《ADINA经典实例分析》5部，登记软件著作权8项，授权发明专利和实用新型专利10项，获青岛市科学技术奖二等奖2项，获得“中联重科”杯第六届大学生智能农业装备国际创新大赛本科生组特等奖1项、第五届中国高校智能机器人创意大赛二等奖1项，省级创新创意竞赛一等奖、二等奖等10项，并获“周培源大学生力学竞赛”优秀指导教师、优秀研究生指导教师、创新大赛“优秀指导老师”称号等多项荣誉。

采访进行到最后，我们问曹老师，她人生中不断超越，一步一步从农村中走出来，成为工程领域的专家，到如今在讲台上教书育人，培养更多的工科领域人才，这样堪称“颠覆”的人生轨迹，有什么心得与体会。曹老师笑着说“人生嘛，所谓超越，其实就是怎么面对一个接一个的坎：从村里考出来是坎，从行业空白到引进技术是坎，从研究员到教师的身份转换是坎，甚至成家以后平衡工作和家庭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些坎过了，事儿就过了。”

感谢曹金凤、周婧、张涛、王志文接受访问，青岛理工大学机械与汽车工程学院、钱秋屹、于泉、何京京等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