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 做了总结,更详细的请看原文
“Sustainable hydrogen energy in aviation - A narrative review” 由 Talal Yusaf 等人撰写。随着对碳排放的关注,航空业寻求替代燃料,氢能源备受瞩目。论文回顾了氢在航空领域的发展历程、技术要点、面临的问题及未来方向,旨在全面呈现氢能源航空的现状与前景,为进一步研究和应用提供参考。
在全球追求可持续发展与应对气候变化的进程中,构建零碳社会成为关键目标。航空业作为现代交通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碳排放问题不容忽视。传统航空依赖化石燃料,不仅面临资源短缺困境,还对环境造成严重污染。氢能源凭借其燃烧后仅生成水的零碳排放特性,逐渐成为航空领域研究的焦点。随着汽车行业氢燃料电池技术的不断突破与应用实践,为氢能源在航空业的拓展提供了技术借鉴与发展信心。本文系统回顾氢能源在航空领域的发展历程,深入剖析相关技术细节,全面梳理面临的挑战,并提出具有针对性的未来发展建议,旨在为推动氢能源在航空业的广泛应用提供全面参考。
图1 2008年至今发表的研究论文数量,以氢为燃料。
(一)早期萌芽与初步尝试
20 世纪起,科学家们就开始探索氢作为航空能源的可行性,认识到其在减少碳排放方面的巨大潜力。苏联率先开展实践,制造出 Hydrogen Powered Tu - 155 飞机,这一创举标志着氢在航空领域应用的开端。尽管苏联解体使该项目后续发展受阻,但为后续研究积累了宝贵经验。
图2 三款 ZEROe 氢动力飞机概念。从上到下依次为:涡扇式、翼身融合式和涡轮螺旋桨式;引用参考文献重印
(二)现代企业的积极探索与项目推进
波音公司在氢动力飞机研发上持续发力,其 Diamond DA20 飞机于 2008 年成功完成首次飞行,随后推出的 Phantom Eye UAV 等项目进一步拓展了氢在小型飞机和无人机领域的应用。空客公司则着眼于大型商用客机的零排放转型,提出了宏伟的计划,预计在 2035 年使世界首架商用零排放氢动力飞机投入商业运营。其展示的三种 ZEROe 氢动力飞机概念,涵盖 turbofan、blended - wing body、turboprop 等不同类型,从技术架构和飞机形态上为未来氢动力客机的发展提供了多样化的思路与方向,引发了全球航空业对氢动力飞机未来布局的深入思考与广泛讨论。
在无人机领域,Ion Tiger 于 2009 年的成功首飞具有里程碑意义,其凭借氢燃料电池技术实现了长达 26 小时的续航,携带 5 磅有效载荷,创造了当时燃料电池动力飞机的续航记录,充分展示了氢能源在无人机长航时应用方面的优势。NederDrone 作为新型氢动力无人机的代表,创新性地采用混合升力和混合能源设计,将氢燃料电池的长续航能力与锂电池的高功率特性相结合。其独特的 12 螺旋桨结构和固定翼设计,使其既能实现垂直起降,又能在平飞过程中保持高效飞行,有效解决了传统无人机在垂直起降与长航时之间的矛盾,为无人机在复杂任务场景下的应用开辟了新途径。
图 3.推进系统革命使移动性成为可能
图 4.大型远程运输机的机身油箱;
图 5.(a) 传统和 (b) 中型氢动力飞机和 (c) 远程氢动力飞机的油箱位置
(一)机体结构的适应性变革
由于氢的特殊物理性质,氢燃料箱的安置成为氢动力飞机设计的关键环节。与传统煤油燃料箱通常置于机翼不同,氢燃料箱需安装在机身内部。这一改变引发了机身结构的连锁反应,为容纳燃料箱,机身长度需根据任务所需燃料量进行调整,导致机身尺寸增大。同时,燃料箱及其配套结构的重量增加,使机身整体重量上升,例如长航程飞机的氢燃料箱布局会使机身质量比传统飞机高出约 6%。此外,机翼因失去燃油减重带来的弯矩缓解效果,其结构强度需重新设计,重量平均增加 37%,进而改变了飞机的重心分布和飞行力学性能。不过,从运营成本角度来看,氢动力飞机在燃料消耗和维护成本方面具有一定优势,有望在长期运营中降低成本。
图 6.混合动力升降无人机设计基于多个气缸方向和氢瓶:(a) 悬停和向前,(b) 倾斜翼,(c) 尾座,(d) 悬停在电机中心线上,(e) 气缸与进入的气流成负角,以及 (f) 气缸与气流完全对齐;
图 7.传统的离散 RFC 与太阳能开发配对示意图;
(二)发动机系统的深度改造
氢与煤油在燃烧特性上存在显著差异,如氢的火焰速度快、扩散性强、可燃范围广等。因此,将传统煤油发动机转换为氢发动机需要对发动机进行全方位的深度改造。燃烧系统需重新设计,以适应氢的快速燃烧和特殊的燃烧反应过程;喷油装置要优化,确保氢燃料能够在燃烧室内均匀、高效地燃烧。这些改造涉及发动机的核心部件和关键技术,导致飞机和发动机的生产工艺变得更加复杂,生产周期可能延长,同时维护难度和成本大幅增加,约提高 25%。
(三)无人机集成氢系统的特殊挑战
在无人机应用中,氢燃料电池虽为其续航能力带来质的飞跃,但在集成氢系统时面临诸多独特挑战。氢气缸的体积和重量较大,其在无人机上的安装位置和方式对无人机的气动外形产生显著影响,容易破坏原有的空气动力学设计,增加飞行阻力,降低飞行效率。为保证燃料电池稳定运行,需要持续为其提供充足的气流进行散热,并及时排出反应产生的水汽。然而,无人机内部空间有限,如何合理设计散热和水汽排出通道是一大难题。同时,受能源和有效载荷重量的严格限制,无人机的结构重量必须严格控制,这对材料选择和结构设计提出了更高要求。此外,为确保飞行安全,氢动力无人机的飞行系统需要具备冗余设计,在关键部件或系统出现故障时能够自动切换或备份,保障无人机安全降落,这进一步增加了系统的复杂性和成本。
(一)燃料电池技术详解
质子交换膜燃料电池(PEMFC)是当前航空领域研究最为广泛的燃料电池类型。其核心原理是氢气在阳极催化剂的作用下分解为质子和电子,质子通过质子交换膜向阴极迁移,电子则通过外部电路形成电流,在阴极处氧气与质子和电子结合生成水,同时释放电能。在这一过程中,PEMFC 的主要部件包括质子交换膜、电极、双极板和气体扩散层等,每个部件都在保证电池性能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不同类型的燃料电池在工作温度、能量转换效率、功率密度和适用场景等方面各具特点。例如,固体氧化物燃料电池(SOFC)工作温度较高,能够提供较高的性能,但因其重量较大,在航空应用中存在一定局限性;而 PEMFC 和碱性燃料电池(AFC)则因其相对较低的工作温度和较高的功率密度,被 NASA 等机构考虑作为航天飞机等航天器的电力供应选择。在航空航天实际应用中,燃料电池展现出显著优势,如在飞机辅助动力单元中使用燃料电池,可大幅降低 NOx 排放(削减约 80%),减少对环境的污染;同时,由于其结构相对简单,运动部件少,可有效简化发动机的维护流程,降低维护成本和停机时间,提高飞机的运营可靠性。
图 8.氢气生产路径不同
(二)氢生产技术的多元路径
当前氢生产主要通过天然气蒸汽重整和电解水两种途径实现。天然气蒸汽重整是最主要的生产方式,约占全球氢产量的 97%。在这一过程中,天然气与蒸汽在高温和催化剂作用下发生反应,生成氢气和一氧化碳,一氧化碳再通过水煤气变换反应进一步转化为二氧化碳和氢气。尽管该方法产量高,但存在明显弊端,它高度依赖化石能源,在生产过程中会产生大量二氧化碳排放,与低碳发展目标相悖。电解水制氢则是利用电能将水分解为氢气和氧气,其绿色潜力取决于电力来源。若采用太阳能、风能等可再生能源发电进行电解水,可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绿色氢生产。然而,目前该方法面临成本高昂和电力需求巨大的挑战。在国际合作方面,法国与冰岛合作开展的项目具有典型性,旨在利用冰岛丰富的地热资源进行电解水制氢,探索新的绿色氢生产模式。此外,氨制氢技术近年来逐渐受到关注,其原理是将氨分解为氢气和氮气。相较于传统制氢方法,氨制氢具有成本优势,且氨易于储存和运输,有望成为未来氢生产的重要发展方向,为氢能源的大规模应用提供更经济、可行的氢源保障。
图 9.根据飞机设计灵活性改变机舱布局;
(三)氢储存技术的航空应用困境与突破
在陆地交通领域,汽车通常采用压力在 35 - 70MPa 的压缩气罐储存氢气,部分高端车型使用碳纤维增强罐以提高安全性和轻量化水平。然而,航空领域的氢储存面临更为复杂的技术难题。液态氢(LH₂)因其较高的能量密度成为航空氢储存的重要研究方向,但 LH₂ 罐在飞机上的应用存在诸多挑战。首先,LH₂ 罐的隔热性能至关重要,若隔热不佳,液氢易气化,不仅导致燃料损失,还可能引发安全问题,同时也会影响罐的寿命和热力学稳定性。其次,飞机在地面操作时的灵活性与 LH₂ 罐的性能密切相关,如飞机停放时间、加注操作等都会影响罐内氢的状态,需要精确控制和管理。此外,LH₂ 罐的设计必须与飞机整体结构高度集成,确保在飞行过程中的各种力学环境下保持安全稳定,同时不影响飞机的气动性能和飞行性能。这需要在材料科学、工程设计和系统集成等多方面取得突破,目前相关研究仍在持续探索中。
图 10.全球碳排放量
(一)性能优势的多维度分析
与传统的天然气 - 柴油组合相比,氢 - 柴油混合燃料在多个关键性能指标上表现出色。在燃烧效率方面,氢的高反应活性使其能够更充分地参与燃烧过程,从而提高整体燃烧效率。在排放性能上,氢 - 柴油组合显著减少了 NOx、CO、 soot 和颗粒物等污染物的排放,有助于改善空气质量和降低对环境的负面影响。在航空应用场景中,氢作为燃料具有独特优势。其燃烧产物主要为水,仅产生微量 NOx,相较于传统航空煤油燃烧产生大量二氧化碳、氮氧化物等污染物,氢在减少碳排放和保护臭氧层方面具有巨大潜力,是实现航空业可持续发展、应对气候变化的理想燃料选择,对推动全球绿色航空战略具有关键意义。
(二)应用挑战的深度剖析
氢在航空发动机中的燃烧过程面临诸多技术难题,需要对燃烧室进行全新设计。由于氢的火焰速度比煤油快得多,扩散性强且可燃范围广,传统设计的燃烧室无法满足氢的高效燃烧需求。在传统燃烧室中,氢与空气的混合难以达到理想状态,容易形成局部高温 stoichiometric 层,导致 NOx 排放大幅增加。为解决这些问题,研究人员开发了微混合概念等创新燃烧技术,通过优化氢喷射系统,使氢与空气在燃烧前实现更均匀、精细的混合。例如,NASA Glenn LDI N1 injector 采用了多种独特的氢喷射配置进行试验研究,如在混合管中设置两个相对的氢喷射流,结合不同的空气喷射元件和氢喷射孔设计,旨在提高混合效果和燃烧效率,降低 NOx 排放,但目前这些技术仍处于不断优化和改进阶段。
图 11.测试的氢气喷射器
此外,氢能源的广泛应用还面临经济和基础设施方面的巨大挑战。从经济角度来看,氢的生产和储存技术复杂,成本高昂。目前电解水制氢的设备成本和运行成本较高,使得氢燃料价格远高于传统化石燃料,这严重限制了其在市场上的竞争力。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氢燃料的供应网络极为薄弱,加氢站数量稀少,分布不均。与随处可见的加油站相比,加氢站的建设需要更高的技术标准和资金投入,包括高压储存设备、安全防护系统等。这使得氢动力飞机在运营过程中面临燃料补给困难,航空公司和用户对氢能源的采用持谨慎态度,极大地阻碍了氢能源在航空领域的大规模应用。同时,部分氢生产过程(如蓝色氢)在制造环节仍会产生温室气体排放,这引发了对其环境效益的争议,也促使研究人员进一步探索更清洁、可持续的氢生产技术路径。
图 12.TBCC 超燃冲压发动机示意图
图 13.氢燃料发动机的系统图
(一)制造工艺创新:开启绿色制氢新时代
加大对新兴制氢技术的研发力度,尤其是生物制氢和电化学制氢技术。生物制氢利用微生物的代谢作用将生物质或有机废水转化为氢气,具有原料来源广泛、环境友好等优点,但目前仍处于实验室研究和小规模试验阶段,需要进一步优化微生物菌株、反应条件和工艺流程,提高氢气产率和稳定性。电化学制氢方面,重点研发新型电极材料和高效电解槽,降低电解水制氢的能耗和成本。例如,探索具有高催化活性和稳定性的非贵金属催化剂,替代传统的贵金属催化剂,可大幅降低电极成本;同时,改进电解槽结构设计,提高电解效率,实现大规模、低成本的绿色制氢,减少对化石能源的依赖,为氢能源在航空领域的可持续发展提供充足、清洁的氢源。
(二)提升经济可行性:增强市场竞争力的关键举措
通过技术创新和规模效应双管齐下降低氢燃料成本。在技术创新方面,持续改进氢生产、储存和运输技术,提高能源转化效率,降低设备投资和运营成本。例如,研发新型储氢材料和技术,提高氢的储存密度和安全性,降低储氢成本;优化氢运输方式,采用管道运输、液氢槽车运输等多种方式相结合,降低运输损耗和成本。在规模效应方面,鼓励企业加大氢能源产业投资,建设大规模的氢生产和供应设施,提高产业集中度,实现产业链协同发展。政府可出台相关政策,如补贴、税收优惠等,支持氢能源企业发展,促进氢燃料成本下降,使其在市场竞争中与传统化石燃料相比更具价格优势,从而提高航空公司和用户的接受度,推动氢能源在航空领域的商业化应用。
(三)基础设施建设:构建氢能源应用的坚实支撑
借鉴化石燃料基础设施建设的成功经验,制定全球统一的氢燃料基础设施建设规划。在机场、航空枢纽等关键节点优先建设加氢站,确保氢动力飞机在起降和运营过程中有充足的燃料补给。加氢站建设应遵循严格的技术标准和安全规范,配备先进的加氢设备、储存系统和安全监测装置。同时,加强氢燃料运输网络建设,包括管道运输、槽车运输等多种方式,保障氢燃料从生产地到使用地的高效、安全运输。此外,还需建立健全氢燃料质量检测和标准体系,确保氢燃料的纯度和品质符合航空应用要求,为氢动力飞机的安全、可靠运行提供全方位的基础设施保障,促进氢能源在航空领域的广泛应用。
(四)航空系统优化:挖掘性能提升的无限潜力
深入开展气动执行器等先进技术在氢动力飞机上的应用研究,优化飞机的空气动力学设计和飞行性能。通过采用可收放式起落架技术,在飞行过程中收起起落架,减少空气阻力,提高飞行效率;合理优化飞机结构,减少不必要的辅助电池重量,降低飞机整体重量,提高有效载荷能力;改进电气系统设计,采用高效的二极管和电路拓扑结构,降低功率损耗,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同时,利用先进的飞行控制技术和智能算法,实现飞机的精准控制和性能优化,使氢动力飞机在不同飞行条件下都能保持最佳性能状态,进一步提升其在航空市场的竞争力,推动氢能源在航空领域的深入应用和发展。
氢能源在航空领域的应用具有变革性的潜力,有望重塑航空业的能源格局,实现零碳排放飞行,为全球可持续发展做出重要贡献。尽管目前在技术研发、成本控制、基础设施建设和应用推广等方面面临诸多严峻挑战,但随着全球科研力量的持续投入和技术的不断创新与突破,氢能源在航空领域的前景依然充满希望。未来,通过各国政府、科研机构和企业的紧密合作,共同攻克技术难题,完善产业生态,氢动力飞机有望逐步实现商业化运营,引领航空业迈向绿色、可持续发展的新时代,在全球交通运输领域的低碳转型中发挥关键的示范和推动作用。